一百三十六 鲛鲨魔绳捆三哥-《柳三哥传奇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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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抄起桨,又递了过去,咕咚一声,南不倒又沉下江去,也许,南不倒又在跟小龙头过招呢。

    柳三哥站在船板上,等南不倒凯旋归来,左等不来,右等不来,越等越慌,再也不敢等下去了,深吸一口气,纵身跳入江中,在水下,睁开双眼,寻找着南不倒。

    他下水的地方,就是南不倒沉没的地方,水下一片混沌,什么也看不见。

    柳三哥睁着双眼,在水下潜泳,他在水下比常人能多呆那么一分钟,水下功夫还说得过去。

    不过,跟小龙头就没法比啦。

    首先,小龙头的双眼具有天生的特异功能,几乎跟在陆地上毫无二致,无论多么混浊的湖水河水还是海水,在水下,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,即便是在黄河下,一两丈内的鱼虾鳖蚌,也莫能遁形,不过,黄河水中的泥沙太浓了,那些水族,看起来都是黄的。

    小龙头天生就了一双“水眼”,不,“龙眼”,这是当初连骑大鲸都甚感惊愕的一件事,咦,天下竟有跟我一模一样,长着一双“龙眼”的人!这也是孤高自傲,从未收过门徒的骑大鲸,破格将小龙头收入门下的重要原因。

    至于,水下游动之快,吐纳换气之巧,柳三哥更是没法跟小龙头比了。

    在水中,小龙头在明处,柳三哥在暗处。

    当第二次小龙头将南不倒拖下水后,知道南不倒水下功夫颇为了得,不敢托大,还没等南不倒祭出“浪里斩”,在水下展动身形,如一尾江豚,呼啦啦游到南不倒身后,速战速决,一式“分波乾坤指”,点了南不倒的穴道,南不倒动弹不得,心中一惊,还没等她缓过神来,小龙头已拖着她的脚脖子,一个劲往江底坠落,南不倒大惊,忘了是在水下,就要骂人,岂料口一张,咕噜咕噜,灌了一肚子江水,迷迷糊糊,昏厥了过去。

    见南不倒已晕了过去,小龙头才抓着南不倒的后衣领,从江底向江面游动,距水面尚有两三尺光景,便控制住了上升势头,摁着南不倒的肩头,不让她冒出水皮,只有这样,柳三哥才会着急,才会下水,他太懂柳三哥这个人了。

    在水下,他拽着南不倒,潜到柳三哥背后,透过流动的水波,盯着焦虑万状的柳三哥。

    此刻,自己千万不能露出水面,不然,就会被柳三哥发觉,柳三哥手中的任何东西,包括那枝桨,都会变成致敌于死命的武器,让你吃不了兜着走。

    果然,柳三哥扔了船桨,跳入水中,他小龙头这才冒出水面,这时,两艘小船也从浓雾里冒了出来,小龙头将南不倒托出水面,船上的保镖,抓住南不倒的头发衣服,将她提上船去。

    小龙头道:“轻一点,她是孕妇,我已点了穴道,小心救护,不得伤了她。”

    保镖点头道:“遵命。”

    小龙头道:“我去江中把柳三哥抓来,你们等着接应。”

    保镖道:“少爷,当心。”

    小龙头吸一口气,身子一沉,没入江中,在水中,对付柳三哥,就轻松多了。

    他双腿一剪,如江豚般游到柳三哥身下,抓住柳三哥的脚脖子,往江底急速坠落,这一招叫“铁称**坠江”,是小龙头的拿手好戏,柳三哥大惊,拼命蹬踢,企图摆脱拖拽,却哪里挣脱得了,起初蹬踢得十分有力,一会儿,便有气无力了,江水越来越凉,越来越冷,柳三哥知道自己已落入深水中,手脚麻木,不听使唤,胸腔的空气,已经耗尽,再也憋不住了,想吸口气,口一张,江底冰冷的带点鱼腥味的江水,便先从他的鼻孔里,灌了进去,吃了一个“酸鼻头”,呛得他七荤八素,张开的嘴,再也合不拢来,咕噜咕噜灌了一肚子江水,接下来的事,就不知道了,……

    柳三哥手脚冰凉,软绵无力,小龙头还不放心,一会儿,摆弄摆弄他的腿,一会儿,摆弄摆弄他的手,还在他脸上抹了两把,把他脸上的假须抹了个一干二净,见确已没了知觉,只有心还在跳,这才心里踏实了,一手提着柳三哥的后衣领,脚尖在江底一点,如箭般射向江面。

    咕咚一声,江面冒出个大水花,小龙头出现在两艘小船间,他双手托起柳三哥,船上的保镖七手八脚,将柳三哥提到船里。

    小龙头道:“他是柳三哥,别伤害他,也别救他。”

    这艘小船上有两名保镖,一名高瘦,面色黎黑,长着个高鼻子,蓬松披散的头发,留着浓密的络腮胡子;另一名中等身材,剃着个平头,脸上有两撇浓黑的小胡子,颔下的胡须刮得溜光,刮过胡须的皮肤黑里透青。

    络腮胡子道:“杀了得了,他要醒了,咱们没个好。”

    小龙头脸色一肃,正色道:“不,听你的还是听我的!违令者,斩无赦。”

    小龙头面色铁青,杀气腾腾,自有一股威仪在。

    络腮胡子与小胡子面面相觑,喏喏连声。

    小龙头双手在水面上一按,人便从水里纵了起来,跳进小船,解下腰带,腰带只有小指般粗,呈暗褐色,递给络腮胡子,道:“把柳三哥的手反绑,连同脚捆结实了,抽紧绳子,最后,我来打结。”

    络腮胡子接过绳子,掂了掂,分量极轻,一脸的讶异,又不便多说,伸手在柳三哥鼻孔间一探,道:“少爷,柳三哥还有气呢,这绳子那么细,要是他醒了,这绳子可捆不住他,一折腾,就断了,后果不堪设想啊。”

    后半句话他没敢说:不如杀了得了。

    小龙头笑道:“我知道柳三哥内力精纯,一般的绳子,他稍一用力,就绷断了,我还知道,柳三哥还有一招绝活,叫做‘缩骨游鳝功’,即便是精钢打制的枷锁,也锁不住他,骨头一缩,就呲溜出去了。不过,这根腰带可是件宝物,叫‘鲛鲨魔绳’,它是用海中千年鲛鲨的筋搓成的,刀剑不入,火烧无痕,更有一种好处,像柳三哥这种有‘缩骨游鳝功’的人,你越是缩骨,魔绳就箍得越紧,将你箍得死死的,根本无法脱身。那是恩师送给我的宝物,快捆,捆完了,我来打结。”

    络腮胡子与小胡子七手八脚,把柳三哥捆结实了,道:“好了。”

    小龙头已擦干了身子,穿上了衣裤鞋袜,他上前打了个鸳鸯结,手法之快,结头之奥妙,络腮胡子与小胡子怎么也看不懂。

    小龙头道:“绳结打好了,这结头也是恩师教的,任何人都休想解开,只有本少爷才能解开绳结。”

    络腮胡子依旧有些半信半疑,实在放心不下,那根魔绳能捆得住柳三哥,不要说是柳三哥,就是老子,稍一运气,也能把绳子挣断了。

    小龙头笑道:“看你的样子,不信绳子能捆得住柳三哥?”

    络腮胡子笑笑,点点头。

    小龙头道:“好,你用匕首去试着割割魔绳,看割不割得断。”

    络腮胡子连连摆手,怕把绳子割坏了,吃罪不起。

    小龙头道:“叫你割就割,割断了赏银百两,割不断赏银五十两,不割,罚你打一个月夜班,扣发当月饷银。”

    络腮胡子这才上去,掏出匕首,死命割那绳子,却怎么也割不断,累得手酸死,魔绳上连一点点刃口印痕也没有,起身搔搔头,信了。

    小龙头笑道:“服了吧,这就是‘鲛鲨魔绳’的奇异之处,恩师骑大鲸,搜尽天下奇珍异宝,供己玩赏,魔绳只是其中之一而已,不足为奇。好了,大胆干活儿吧,把他俩救活了,本少爷有话要问。”

    另一只船上,南不倒双臂倒绑,坐在船上,一名保镖,拍着南不倒的背,南不倒哇哇地吐着清水,此时,她已恢复了神智,骂道:“小龙头呀小龙头,你真不是个东西,下手那么绝,差一点把姑奶奶我给杀了,你是爹生娘养的吗,怎么一点人性都没有。”

    小龙头只是嘻嘻涎笑,也不理会。

    络腮胡子道:“少爷,咱们掉转船头回府吧。”

    小龙头道:“不,小船顶水上行太慢,划船靠岸,找两辆马车,回码头。”

    两艘小船向岸边划去,小胡子将柳三哥卧在船中的横档上,微拍其背,哇地一声,柳三哥肚中的江水吐了出来,直吐得面色赤紫,方始好过了些,他喘了一会儿气,身子一扭,朝天躺在横档上,此时,天色大亮,雾已消散,眨眨眼,见小龙头面有得色,瞅着自己,他问:“南不倒在哪儿?”

    南不倒听见了,高声道:“三哥,我在这儿呢,没事。”

    柳三哥侧转头,见南不倒反绑双臂,坐在另一条船上,松了口气,心道:活着就好。

    小龙头道:“还南不倒长,南不倒短呢,命都快没了,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。”

    柳三哥道:“我干的事,跟南不倒无关,快放了南不倒,要算账,向我来。”

    小龙头道:“爷爷是你杀的吗?”

    柳三哥讥道:“我说不是,你信吗?我说是,你一定信。”

    小龙头道:“还嘴硬,呆一会儿,看看是你的嘴硬,还是我的刀子硬。”

    南不倒道:“小龙头,姑奶奶告诉你一句真话。”

    小龙头道:“真话?说!”

    南不倒道:“老龙头是姑奶奶杀的。”

    小龙头道:“瞎扯,书童丫头都看见是柳三哥杀的啦,跟你有屁相干。”

    南不倒道:“老龙头是吃了我的‘骨淘空’春药吃死的,当时,他心痛,柳三哥去给他揉胸,一碰,胸骨塌陷,人死了。三哥为我背了个黑锅。”

    柳三哥道:“不倒,你不想活啦,瞎说个啥呀,你这么一说,这个案子就更说不清啦,刚才,我真不该跟你讲这些。”

    小龙头对南不倒怒吼道:“你为什么要杀我爷爷?”

    南不倒笑道:“我想做水道的武则天,凡有点儿野心的女人,都想。”

    小龙头一愣,冷笑道:“武则天?还搞了个武则天出来,哼,鬼才信。”

    柳三哥道:“小龙头,你别听她瞎编,老龙头是我杀的,杀了老龙头,我就成天下首富了,天下首富,谁不想!不想就有病了,想,才是正常的。”

    小龙头看看南不倒,看看柳三哥,不吱声了,不知他心里在打啥算盘,连柳三哥都看不透。

    两条船儿傍岸,荒郊野外,芦苇萧萧,破败的大堤上,衰草萋萋,老鸹子呱呱哀啼,在空中盘旋,四野渺无人迹,一派凄凉景象。

    小龙头对络腮胡子与小胡子道:“去搞两挂马车来,要快。”

    “是,少爷。”他俩转身,大步离去。

    小龙头命余下三位保镖将柳三哥、南不倒抬到江畔大堤上,柳三哥一躺在大堤草地上,便开始了“疗伤复元接地气”神功,一会儿,神完气足,一运真气,想将身上的绳子绷断,奇了,这根细细的绳子,却怎么也绷不断;于是,又试探着用“缩骨游蟮功”,想将手腕从绳结里滑出,不料,绳子却越箍越紧,根本休想从绳子里抽出腕子来。柳三哥大奇,百思不得其解。

    尽管柳三哥在运功时,动作极微,面色淡定,却难以逃过坐在一旁小龙头的眼睛,他一脸坏笑,道:“柳三哥,省省力气吧,这是根魔神,被这绳子捆住了,就是大罗金仙也休想脱身。”

    柳三哥苦笑道:“看来,我是遇上克星了。”

    小龙头道:“对,认命就好,我小龙头就是你的大克星。”

    盏茶时分,两挂马车,来到跟前,络腮胡子夹起柳三哥上了头一辆马车,小龙头一抬腿,跳上车去,突觉腰间一麻,脚下一软,咕咚一声,栽倒在马车里,点他穴道的人,正是小胡子保镖,小胡子连看也不看他一眼,撮唇尖啸。

    后一辆马车有三名保镖,一人背着南不倒进了马车,两人跟随其后,其中一名戴头巾的保镖听到啸声,拔出剑来,朝身前保镖的后背捅了一剑,保镖惨叫一声,鲜血狂飙,扑嗵倒地,戴头巾者身形一闪,已掠到车旁,车内保镖不知就里,探出头来张望,戴头巾者冷丁一剑,车内保镖的脖子上划开了一道血口,血水飞溅,一声惨叫,一头栽在车外。

    南不倒见状大奇,茫然不知所措,心道:怎么啦,莫非戴头巾者来救我们了?

    只见戴头巾者奔到前一辆马车旁,喊道:“快,将柳三哥扔出来,老子要亲手斩了他,为三弟保仇。”

    马车内一声欢叫:“来喽。”

    只见捆得结结实实的柳三哥,从车里抛了出来,砰,落在大堤上,柳三哥的身子在堤上滚了几滚,躺在杂草丛里,不动了。

    南不倒这才明白,戴头巾者是仇家,是来杀柳三哥的,她惊呼了一声“三哥……”,便昏厥了过去。

    戴头巾者问小胡子:“孙老二,小龙头拿下了没?”

    孙老二道:“托老兄的福,拿下了,这小子在岸上不足为虑,一指点翻,无法动弹。若是在水里,也许,集我等三人之力,也斗不过他呀。”

    戴头巾者一竖拇指,道:“孙兄端的好手段。老子已将两名水道保镖做了。”

    他指了指倒在血泊中的保镖。

    戴头巾者是金毛水怪黄头毛,那名“孙兄”,则是是怡亲王亲信毒蜈蚣孙老二所扮,他俩是老乡,一向交情甚笃,一个月前,听黄头毛说,他已投入老妖狼麾下,要去南京找柳三哥的晦气,毒蜈蚣孙老二就跟来了,白脸曹操因染疾,在京郊养病,来不了,不然,岂有不来之理。

    络腮胡子也从车上跳下,他是高邮水怪高兴,拔出剑,道:“大哥,斩了柳三哥,为三弟报仇呀。”

    他说的三弟,则是指宝应水怪郑奋。年前,郑奋在运河旁的芦苇荡里,死于柳三哥剑下。

    黄头毛摘下头巾,扔在地上,露出一头金黄色的卷曲长发,披散肩上,抹去脸上的假须,提剑长啸,道:“柳三哥呀柳三哥,你还认识老子吗,想不到吧,今儿会落在老子手里吧,这叫冤有头,债有主,你还有何话可说?”

    金毛水怪黄头毛、宝应水怪高兴、毒蜈蚣孙老二各自眼睛发赤,喘着粗气,紧握长剑,握剑的手背上青筋暴绽,指关节格崩格崩作声,像是饿极了的猛兽,恨不得将柳三哥生呑活剥了。

    三人围住柳三哥,嘿嘿狞笑,一场痛快淋漓、充满血腥的杀戮即将暴发,梦寐以求的宿愿,想不到来得竟那么快,那么突然,嘿嘿,他妈的,真带劲!

    柳三哥躺在地上,笑道:“我真有些想不通了。”

    黄头毛道:“呔,江湖规矩:杀人偿命,欠债还钱,这个道理都不懂,看来,这些年你是白混啦!”

    柳三哥道:“这个自然。有件事,还真想不通。”

    高邮水怪道:“大哥,跟这种东西有啥好说的,杀了得了。”

    黄头毛对高兴道:“唉,二弟,临死前,就让他说两句吧,难不成,还能让他说跑啦。”

    黄头毛狠狠踹了一脚柳三哥,道:“快说,就只一句话,你不要杀头挨时辰,挨一刻,是一刻,快,老子等不及啦。”

    柳三哥道:“好,我想不通的是:为什么我一出事,冤家对头全来了?是巧合呢,还是蓄谋已久的阴谋?”

    金毛水怪黄头毛大笑,道:“阴山一窝狼一个月前就已赶到南京了,等着你出事呢。”

    柳三哥问:“你也成了阴山一窝狼的人啦?”

    黄头毛道:“怎么啦,不行啊!只要你一出事,咱们就会群起而攻之,务必将你置之死地而后快,只有你死了,咱们才好办事,你不死,咱们的事儿,没法办呀,知道不?你千不该,万不该,挡了爷们发财的路子,谁挡道,谁就得死!”

    柳三哥道:“也就是说,你们是跟水道联手来整我罗?”

    黄头毛道:“是又怎样,不是又怎样,对付你,只要能联手,咱们全联,无论**、白道、绿道、红道、黄道、青道,咱们统统联手,行了,姓柳的,认命吧。”

    柳三哥苦笑,道:“看来,世上的事,全乱啦。”

    黄头毛厉声喝道:“乱才好呢,乱世出英雄,哈哈,姓柳的,去死吧。”

    一声令下,围着柳三哥的三个仇人,俱各举起长剑,向柳三哥恶狠狠剁了下去。

    陡然,“咻”地一声,岸边芦苇丛里飞出一只墨绿色的玉龙环来,环上真气凝聚,一阵叮当乱响,将三柄长剑,俱各横扫在一旁,三人虎口一麻,手中长剑几难把持,黄头毛等人吃了一惊,各自以剑护顶,向后掠出丈余。

    只见芦苇丛里走出一个脸色蜡黄的和尚来,身着褐色僧袍,手一招,那只玉龙环像是颇通人性一般,在空中打一个圈,飞回到和尚手中,和尚身形一晃,已掠到柳三哥身旁。

    他竖掌深深一礼,道:“阿弥陀佛,各位施主请了,柳三哥我要了。”

    黄头毛喝道:“你是什么人?”

    “出家人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那么霸道,说要就要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我想要,是玉龙环想要。”

    “要是我不给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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