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9章 祭奠-《倾砚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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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真的很想抽打那小冤家一顿。可只要闭上眼睛,眼前浮现的,就是那日指尖上鲜红刺目的血迹……
景砚无声地叹息,默默握拳,右掌的食指与中指被她攥进了掌心中,仿佛将那点点红痕护在了最安全的所在——
终究,她还是舍不得的。
依旧是任由仪仗随在后面,景砚独自往坤泰宫走着,所不同者,较之前慢了些。
秉笔和侍墨各自去忙营生,申全不放心太后一人走着,紧跟几步,保持着落在太后身后三步的距离。如此,既不僭越,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他也好冲上前去。
景砚走了几步,低声道:“申全?”
“奴婢在。”申全紧上两步,和景砚保持着同样节奏的步伐。
景砚突然沉默了,徐徐走着,让申全一度以为刚才是自己幻听了。
半晌,景砚忽道:“你从小就跟在皇帝身边?”
申全恭敬答道:“奴婢十一岁时得陛下青眼,自那时候起,一直服侍着陛下。”
景砚点点头,道:“皇帝从小在御书房读书,想来你也是跟着的吧?”
“是。奴婢时刻侍奉着。”
“那你也算是听过御书房的师父讲课的,”景砚说着,晃了晃神,又道,“你可知道何为‘孝’?”
申全追随宇文睿十年,从幼时读书起,到后来的侍奉笔墨、随侍上朝,甚至宣读圣旨,所知所学虽不及宿儒,但此刻若让他去科考,定不逊于普通的读书人。他又聪明,记心又颇好,太后问的自然是懂的。
然,他不知太后何以突有此问。联想到太后刚刚同太皇太后起了龃龉,申全便明智地选择了藏拙,陪笑道:“奴婢愚鲁。”
景砚并没计较,幽幽道:“《礼记》上说,‘孝,善事父母也’。”
申全心念微动,接道:“奴婢依稀记得曾听御书房的大人们说过,‘孝,善事父母也。顺于道,顺天之经;循于伦,循地之义’。”
景砚闻言,脚步顿住,侧头看着他,眼中隐含欣赏:“顺循于天下大道,才是最大的孝道。”
申全道:“奴婢虽然驽钝,倒是听过‘家国天下’这四个字。家之上为国,国之上为天下,想来,天下的大道才是最最重要的。”
景砚深深地看他一眼,转身直奔仪仗,吩咐道:“回坤泰宫。”
她的脚步,明显轻快了许多。
申全待得她在辇上坐稳,恭敬道:“谨遵懿旨。”
和京城里春风拂面的气候不同,北地的春天要来得晚一些。这里春寒料峭,扑在身上,就老实不客气地往骨头缝儿里钻。
五原城,距离边关不足百里,是关内最大的一座城镇。城外五里,绵延起伏着一线山岭,因为其形似盘龙,被当地人称作盘龙岭。
山里的积雪尚未化尽,由远及近“哒哒哒”地传来一串马蹄声,越来越响,听声音不止三五匹。
“陛下,就在前方了。”五原太守在马上抱了抱拳,对着最前面素袍素色披风的少女恭敬道。
宇文睿闻言一凛,凝着前方的地形,道:“这地方,果然险峻啊!”
“是。”五原太守憾然道。
宇文睿肃然,下马,整了整身上的衣衫,又正了正头上的玉冠,一步一步稳稳地走了过去。
她既然下马,随从众人自然不敢再待在马上,也都随着下了马,肃然跟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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