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6章 相思-《倾砚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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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偏殿中。

    “小人拜见太后!”郑宝和柯震对着景砚俯身行大礼。到了这份儿上,还看不出景砚的身份,他二人真就白在逸王府混过了。

    景砚命他二人起身,对柯震道:“柯壮士怎会认得那位婆婆?”

    柯震昔年间也是个占山为王跋扈的主儿,此刻却迫于太后的威仪,不敢抬头直视,老老实实道:“小人过去在逸王府当值,见过她几面,所以认得。”

    “她在逸王府是做什么的?”景砚追问道。

    柯震面上露出悲愤神色,咬牙道:“她是老……宇文承吉的亲信,据说心智不全,但制药的手段极高。小人曾偷偷听人说过,宇文承吉控制手下的毒|药都出自她手!”

    提到宇文承吉,他本想说“老宗政”,可转念一想到宇文承吉对逸王所做的事,便愤然改口了。

    景砚听得心惊,看来宇文承吉的根基比她掌握的还要深。到底这京师城中,还有多少宇文承吉的余党?

    景砚越想越觉后怕,不由得暗道一声“列祖列宗保佑”,若当真在暗处的敌人早动手了,无忧和母后,包括自己,岂不危矣?

    “宇文承吉现在何处?”既知宇文承吉当年是诈死,景砚便干脆跳过,直奔主题。

    柯震摇头道:“小人不知。当日王爷嘱我二人定要在小主人身边保护她的安全,我们不敢离开京师……”

    说着,他虎目含泪:“求太后成全我们二人,允我们在小主人身边侍奉!”

    景砚动容于他的忠义,道:“此事再议。那药婆婆的来历,你可还知道什么?”

    柯震想不出了。郑宝接道:“小人曾听宇文承吉的手下称她‘如意’,不知是不是她的名字。”

    如意?

    景砚心思电转,突地想起记忆深处的某段往事,简直难以置信——

    若‘如意’是药婆婆的闺名,她是医道高手,她呜呜哭着抱着自己的胳膊,唤着母亲的名字……

    “你们可知道她姓什么?”景砚急问道。

    二人均都茫然摇头。

    这女子的身份,如果当真如自己所想,那是必定要让母后见见的。

    即使被太皇太后禁足,即使这些年来因为先帝、因为无忧,太皇太后对自己的成见极深,扪心自问,景砚对太皇太后着实恨不起来。因为,她想象不出,如果自己处在太皇太后的处境之下,会不会比她更恨自己这个角色。毕竟,母后和自己故去的母亲曾有过那样的恩怨情仇;毕竟,自己夺走了她唯一的女儿的情,如今又占据了无忧的心。

    母后刚强了一辈子,可越是刚强的人,其实内心是越柔软的,他们只是把自己柔软的内心用坚硬的壳紧紧裹住了。母后内心尚存的些些柔软,如今,还会为谁而驻留呢?

    景砚站在帘外,看着屋内白发苍苍的木然女子,很是难过。

    这人八成便是当年施家的大小姐,更是母后魂牵梦萦半生的人。然而,她又不再是施家的大小姐,她在那场大祸中活了下来,却也变成了一个傀儡,一个助纣为虐的工具。就算她心智已坏,只是凭着天赋与本能炼药,她所制的药,又毒害了多少人?导致了多少人家破人亡?这是莫大的罪孽啊!

    母后见到这样的故人,还会有当年的心境吗?

    而这个人,能否经过救治还如常人一般?最为重要的是,救,还是不救?

    施然在里面忙碌了很久,出来时眉间是难掩的愁色。

    “太后!”他对着帘外的景砚弓身一揖。

    “如何了?”景砚询问的瞬间,诧异地捕捉到来自帘内的一抹追随的目光,痴缠的,眷恋的。

    她已经认得自己的声音了?是把自己当成母亲了吧?

    施然犯愁地眉头拧成一个疙瘩,压低声音道:“比较棘手。这毒霸道得很,既伤中毒者的心智,更能激发其天赋潜力,天赋越强,激发出的潜力越大。中毒者又心智缺缺,自然就成了用毒者手中的傀儡……”

    他顿了顿,到底还是问道:“臣斗胆一问,这女子……是何人?可否请太后告知?”

    景砚心知他疑惑于药婆婆和他的渊源。不过,事情尚未查清楚,很不适宜此刻揭开。她于是不接施然的话头,道:“可有救?”

    施然的眼中有一瞬的失望,旋即道:“臣全力以赴,假以时日,或有几分把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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