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章 难过-《倾砚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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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怕是和先帝在一起时,当着旁人的面,她也没如此过吧?

    想及此,施然倒吸一口凉气。

    他心中一团乱麻般,在这坤泰宫中再也待不下去了,起身辞道:“太后,陛下,您二位怕是还有什么话要说,臣这便告退了”

    施然话一出口,就很想咬掉自己的舌头:告辞就好好告辞呗说什么“您二位还有话要说”?这不是画蛇添足吗?

    他素性耿直,心里一急,自己先被一口口水呛着了,登时急咳了一阵,脸涨得通红。

    景砚也被他那句话闹了个大红脸,尤其是施大人说便说了,还唯恐别人不注意似的,好一顿咳。

    然而,还有更让她无语的

    “施大人病了?”宇文睿关切地问。

    恨得景砚直想封住她的嘴:这小冤家,该聪明伶俐的时候,倒成了一只呆头鹅

    幸亏景砚骨子里自有大家闺秀的风范,她很快平复了心绪,温言道:“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,无论结果如何,然哥哥只管放开手脚医治便好。”

    那怎么行?宇文睿听到这儿可不干了,刚一张嘴,不等说出口,她就被景砚横了一眼,生生把那些话咽回了肚里。皇帝于是再次上演了委委屈屈眼泪汪汪什么的。

    她其实是关心则乱,不想想施然和景砚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,何况景砚又是施然挚爱之人的妻子,他岂会不尽心竭力?

    施然听到那声“然哥哥”,心口一热,对着宇文睿躬身拜道:“陛下太后之恙,源于心事过重思虑过多,臣就算有通天的手段,能医治的只是太后的feng体;可心思……还请陛下多念着太后自幼教养之恩……臣……”

    他一肚子的话,可临到最后,终究是无法全都说出口,只好双膝跪地,对皇帝行起了大礼。

    宇文睿愣怔一瞬,实在不明白他究竟要表达什么,可施然是太皇太后的义子,幼时又教过她医理,算起来有半师之谊,她受不起他的大礼。

    宇文睿忙单膝点地,搀住了施然的手臂:“施爱卿何必行此大礼?爱卿想说什么?是想说让朕好好待阿嫂吗?朕知道你同阿嫂有一起长大的情分,她也是朕心中最最在意的人。爱卿放心,朕这一生定会全心全意对阿嫂好,只对她好,绝不会让她受哪怕一点点委屈”

    施然顿时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:陛下啊臣真不是这个意思,臣是想说……嗨这种话,让臣怎么说出口啊?

    景砚倚在榻上,看着眼前这君臣二人你来我往,唱戏一般热闹,他们说的聊的是自己,可自己竟然像个局外人一般。

    然哥哥的意思,无忧不懂,景砚却懂。

    因为懂,她更觉得难过。

    这让她再次看不清楚自己

    为什么要难过?然哥哥不认同皇帝的心思,可见皇帝的心思本就是错的。全天下都不认同皇帝的心思才好,那说明自己想的是对的。

    无忧怎么能惦记自己皇姐的女人?怎么敢起了想和自己的嫂母相守一生的念头?

    母后,父亲,兄长,朝中的重臣,甚至宫中的奴才们,包括大周的百姓,都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吧?

    自己这样想,这样做,是对的吧?

    景砚疲惫地闭上双眼

    明明是对的,为什么心里疼得这样厉害?为什么这般难过?

    景砚脑中纷乱,满是破碎的人影。那些人影有男有女,有老有少,他们有着不同的嗓音,噪杂的,说出的却是同一句话:怎么可以惦记自己皇姐的女人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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