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百五十三 江湖吊诡人心险-《柳三哥传奇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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龙黄河站在门口,只是看着小龙头,小龙头没事,他就安心了,至于南不倒、柳三哥等人死活,此时,只能暂时搁置一边,管不了那么多啦。
笑里藏刀皮蛋黄,头上贴着块膏药,站在龙黄河身边。他被赵老大掷出屋门时,额头在门框上碰了一下,开了一道口子。
刚才,那个夜行人,是从众人背后蹿出,掠过头顶,穿入窗户的,待众高手察觉,已如惊鸿一瞥,在窗口一闪而过,转瞬间,已落在地道口,如此敏捷飘逸的上乘轻功,一望即知,出自天山鹏仙飞祖师的调教。
天山剑客也下山救援柳三哥来了?不知来了几位?看来,水道有麻烦啦。
阿哈法师正要进洞,只见洞口人影一闪,飞天蝙蝠王阿五已从洞内出来了。
他对阿哈法师道:“你进地道干嘛?”
阿哈法师道:“干嘛?救人要紧呀。”
王阿五道:“救个屁,里面没人。”
阿哈法师道:“不会吧。”
王阿五道:“不信,你进去看,爷跟你赌个东道可好?”
阿哈法师道:“贫僧戒赌。”
王阿五笑道:“和尚啥都戒,戒酒,戒色,戒贪,戒妒,戒妄语,索性连吃喝都戒了,那才六根清静呢。”
阿哈法师只是微微一笑,高诵佛号:阿弥陀佛,便不再搭理王阿五。
赵老大问:“王阿五,人呢?南不倒、柳三哥呢?”
王阿五道:“哪有人啊,洞内连鬼影子都没一个,活不见人,死不见尸,活见鬼啊,看来,水道的情报又搞错了,哈哈,一点都不准,好,好极,水道也合该垮台了,怕死得不利索,先跟柳三哥军师搞起内讧来了。好,好极。”
听得龙黄河一愕,龙黄河不信王阿五的话,来人站在柳三哥一边,不分青红皂白,对水道已恨之入骨。也许,他是在骗人,好让南不倒等人赢得喘息机会,便于出洞反击。
哼,人熏得半死不活了,老子看你还怎么反击。
若地道里人真的没了,也许,地道内另有暗门暗道,人从那儿跑了;当然,也可能情报不准,只是瞎折腾。
赵老大与阿哈法师也不信,这个王阿五疯疯颠颠,说话目空一切,肆无忌惮,没一句正经话,赵老大对阿哈法师道:“你怎么不进去啦,叫你进去,就进去,再不进去,老子要你小东家好看了。”
他又举起了匕首,这回阿哈法师与龙黄河异口同声道:“别,别,别碰小龙头。”
阿哈法师嘴里嘀咕道:“贫僧进去,贫僧这就进去,那还不行么!一会儿怕贫僧杀了柳三哥,不让进洞,一会儿又要贫僧进去救人,你这个人若是做了皇帝,翻手为云,复手为雨,这个国家给你如此翻起烧饼来,老百姓就没法活啦。”说是这么说,头一低,还是钻进地道,去一探虚实。
一会儿功夫,出来了,道:“王阿五说得不错,里面啥也没有呀。”
赵老大道:“没有最好,没老子的事了,老子得走了。”
飞天蝙蝠王阿五道:“爷说没有,你不信,和尚说没有,你信了,和尚说到头是龙家的人,赵老大,你这个人一会儿聪明,一会儿糊涂,聪明起来,谁也比不上,糊涂起来,谁也不及你,像你这号人,迟早要吃大亏。”
赵老大道:“咦,此话有些道理,谢谢提醒。”
王阿五道:“爷见老实人吃亏,气不过,就要打抱不平,俗话说得好,上山容易,下山难,如今,爷看你怎么走人呀?”
龙黄河在屋外叫道:“只要赵老大放了小龙头,他怎么来的,就怎么走吧,本人决不阻拦。”
王阿五道:“得了吧,只要赵老大放了小龙头,命就没啦。”
龙黄河道:“本座决不食言。”
王阿五道:“也许,赵老大一时糊涂就信了,大个子往往蛮勇有力,头脑简单,比较好骗。”
阿哈法师道:“贫僧愿为赵老大保驾。”
王阿五道:“好了好了,若是你一靠近赵老大,就一指将他点翻了。”
阿哈法师道:“赵老大救了贫僧,贫僧为何要点翻他!说话不动动脑筋。”
王阿五道:“因为你要救小东家,等到你救下了小东家,龙黄河知道你是假劫持,会一拥而上,将你做翻,信不信,龙黄河人多势众,这么一来,你俩全得死。”
赵老大又扬起匕首,在小龙头脖子上比划起来,道:“对,说得太对了,和尚,你离老子远一点,再退后三步,快退!”
阿哈法师叹口气,只得后退三步。
王阿五道:“看来,老大是个明白人,明白人才能在江湖上混得开,得,这事爷管定啦,爷跟老大一块儿走,不知老大信不信得过,信不过,爷就不管啦。”
赵老大道:“怎么信不过,连天山来的人也不信,这世道,还能信谁!”
王阿五道:“咦,老大也看出爷是从天山来的啦?”
赵老大道:“嗨,你一出现,老子就看出来啦,只是不说而已。”
赵老大是个实在人,不大会说大话,嘴上这么说,面皮却一红,不过,戴着夜叉面具,谁也看不见。
王阿五道:“好眼力,爷叫阿五,飞天侠盗丁飘蓬又叫阿四,是爷的师兄。”
赵老大道:“好,你俩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,姓赵的佩服之极,阿五,老子听你的,你怎么说,老子就怎么办。”
王阿五道:“行,痛快。”
***
在地道内,南不倒望了望井口,对众人道:“走,趁着天黑,能悄悄溜走,最好,走不了,就打出去。”
金蝉子道:“且慢,请问林掌柜,井口的位置在哪儿?”
林掌柜道:“距香兰客栈约两里,在西山果园。”
金蝉子道:“夏季,果园盛产水蜜桃,果园的路,贫道极熟。”
林掌柜道:“好,路熟好办事。”
同花顺子道:“道长,果园又不是你的,熟它干嘛?”
金蝉子道:“不仅西山果园熟,整个镇子的小道大路,贫道都熟。行走江湖,路不熟,不好混。”
同花顺子道:“道长的法子好,这回派上用场了,以后,我每到一地,也要先把路摸熟了。”
金蝉子问郑初一:“你趁乱逃出香兰客栈,身后有尾巴吗?”
郑初一道:“没有吧。”
“有,还是没有?”
郑初一道:“没有吧,反正我没发觉。”
金蝉子道:“应该说,你没有发觉,不一定没有,是吗?”
郑初一道:“真吃不准。”
同花顺子道:“道长,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,到这节骨眼上,说这些没用,你说,咱们这会儿干啥吧。”
金蝉子道:“这样吧,我与顺子绕道到刀茅庙,把昆仑马与马车取来,不倒,请你在此稍候片刻。”
南不倒道:“好,快去快回。”
金蝉子道:“你不能离开井口半步。”
南不倒道:“我又没事,离开井口干吗。”
金蝉子点点头,先后与同花顺子摸到井壁出口,飞了出去。
南不倒在井内等了片刻,恍惚等了许久,便对林掌柜道:“我去井口看看,道长怎么还不来?”
林掌柜道:“哪有那么快,还得等一会。”
南不倒道:“道长不是说路熟吗,路熟还那么慢,我去去就来。”
林掌柜道:“别走远了,黑灯瞎火的,路不熟,到时候怕连井都找不着啦。”
南不倒道:“不走远,就在井口。”
说罢,摸到井壁,探出头,脚下一点,腾身而起,也飞出了井口。
西山其实是个小山坡,山坡上是一片浓密的桃林,井口在果园深处的一块洼地内,那儿杂草浓密,遮蔽了井口,人即便到了附近,也难以发觉此处有井,洼地周遭,是成片的桃林,枝繁叶茂,人处其中,如身在密林之中。
深夜,西山果园分外宁静,疏星横斜,清风送爽,一轮眉月,在夜雾中,时隐时现,南不倒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,精神为之一振,她不敢离开井口,坐在井栏上,仰望星月,同时留意倾听周遭动静,看看,金蝉子来了没有。
忽地,听见风中隐隐传来哭声,哭声凄楚,时断时续,南不倒心中一酸,由不得起身,循着哭声,摸了过去,走了一会儿,就着月光,见桃树下坐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,蓬头垢面,面黄肌瘦,鹑衣百结,臭气熏天,边哭边絮叨,道:“儿啊,老头子命苦,不活啦,你幼小儿丧母,老头子又当爹,又当娘,一把尿一把屎把你拉扯大,如今,你娶了媳妇忘了爹,啥都听老婆的,老婆叫你往东,不敢往西,老婆说是白的,你不敢说黑的,你就不能活得像个人样呀,这家是你的家,不是她的家,作孽呀,老头子今世没有作孽,是前世作的孽,今世来还前世的欠债,自从你老婆进了门,老头子就遭殃啦,人道是引狼入室,老头子是引虎入室啊,人长得倒还齐整,想不到却是只雌老虎,从此,老头子吃的是剩菜剩饭,穿的是破衣烂衫,睡的是牛棚猪栏,干的是牛马活儿,雌老虎瞅着老头子还是不顺眼,轻则破口大骂,重则棍棒加身,老头子骨枯精衰,哪是她的对手,竟成了她的出气筒儿,一言不合,稍不如意,就不给饭吃,老头子实在熬不下去啦,哎,如今才知道,啥叫生不如死啊,老天爷呀,你可怜可怜老头子吧,把老头子收走吧,这日子没法过啦,……”
老头子啼哭着絮叨着,颤颤巍巍起身,从怀中取出一根绳子,往桃树丫叉上一缠,做个绳套,系上绳结,双手抓住绳套,踮起脚尖,耸肩一纵,脖子就往绳套里伸,要上吊自尽。
深夜桃林中,一个要上吊自尽的老头子,这事有点怪。
记得三哥告诉过她,江湖诡谲,凡事要小心谨慎,不可着了歹人算计。
起初,南不倒只是在暗中盯着,不敢轻举妄动,当老头子要上吊自尽之际,她于心不忍,连想也没想,从树后纵出,一把抱住老头子后腰,将他救了下来,平放在树下,俯身道:“老人家,想开点,别寻短见呀,这可万万使不得,”
也许,老头子一时有些糊涂了,起初躺在地上,一动不动,一会儿,眼睛一翻,知道有人救了自己,反倒火了,一骨碌,从地上坐起,哭道:“你是谁?你也来欺负老子,老子前世造了啥孽哟,连死都不让老子安安生生的去死,老子的命好苦哟。”
南不倒道:“老人家,俗话说得好,好死不如赖活着,你就再熬熬吧,况且,你死了,雌老虎才高兴呢,不能让这恶妇遂了心愿。”
老头子道:“要能熬,老头子咬咬牙就过去了,这日子实在没法熬了,你站着说话不腰疼,我看呀,调了你,一天也熬不过去。”
南不倒道:“老人家,你家住哪儿?”
老头子道:“我的事,不要你管。”
南不倒道:“我有空,好去你家开导开导雌老虎。”
老头子道:“你去开导她?吓,那不找死么,她一个巴掌劈死你。”
南不倒笑道:“她打不过我的,我要打得她跪地求饶,从此把你当菩萨供奉,信不?”
老头子皱皮疙瘩的老脸上,嵌着一对昏花老眼,她怔怔地望着南不倒,摇头道:“姑娘,开啥玩笑哟,雌老虎长得高大肥壮,力大如牛,就是我儿,也常挨她的拳脚,你如花似玉的一个小姑娘,还会打架!”
南不倒道:“会,这两天我没空,快告诉我地址,我会抽空去教训教训雌老虎。”
老头子道:“你几时去?”
南不倒道:“早则两三天,迟则半个来月。”
“你那么忙呀?”
南不倒道:“生意做得大了,就忙。”
老头子道:“钱多了,人累;可我,不挣一个铜板,比你还累,你说,冤不冤。”
南不倒道:“太气人了,老人家,你老再忍几天,我找她去。”
老头子道:“你一定要去,老头子也拦不住你,可别怪老头子没告诉过你。”
南不倒笑道:“不怪不怪,就是打输了,也不怪你老人家。告诉我,你家住哪儿?”
老头子道:“南场院弄13号,你打她可以,千万别将她打残喽。”
南不倒笑道:“真要打她,你又舍不得了,真是的。”
老头子道:“把她打残喽,两个孙子就没人管啦。”
南不倒道:“哎,清官难断家务事啊,别慌,这个度,我有数。”
老头子道:“要是雌老虎死不买账,那就算啦,你就别管啦。”
南不倒道:“嗨,看来,我是饱带干粮热拿衣,咸吃萝卜淡操心啊。”
直到此刻,南不倒还心存几分戒心,她的四肢,时刻处于防范状态。
江湖上还有一句话:海不可斗量,人不可貌相。
一个疏忽大意,也许,就是灭顶之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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